『转载』低调的奢华 － 在荷兰访问吉他制作家 Otto Vowinkel

蓝色狂想

低调的奢华 － 在荷兰访问吉他制作家 Otto Vowinkel 上周出差去荷兰。 周五基本上把所有公事了结，便盘算着去找找吉他相关的事情。 知道吉他制作家Otto Vowinkel在荷兰阿姆斯特丹，网上搜出地址在Lauriergracht 110-winkel 1016 RP Amsterdam，电话+31 (0)20 623 86 84。已经是下午5点，太阳依然很高（现在的季节荷兰晚上10点天还没有完全黑），心想是否他的“店”（我以为象他这样做吉他的人也许会有个什么店面， 里面陈列吉他一排）还开呢？ 打个电话过去，接电话的居然是Otto本人！相当高兴，便询问过去拜访是否方便？又问“店”开到什么时候。Otto说平常上午10点到下午5点左右，Otto似乎也不太在乎我晚上去拜访。但我恐他不便，便约好第二天周六上午10点去访问。先在Google地图上找到位置，规划了路线。 住在Schiphol机场附近的酒店。公司的车周五还了。 周六天气一如既往地阳光灿烂。 上午先到机场，坐地铁直达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，然后步行前往。 Otto电话中告诉我约15-20分钟。 从车站一路朝南，过Singel运河，绅士运河，国王运河，王子运河，一路按图索骥。10点过5分准时抵达位于Lauries运河和Hazen街的街角处，处于老城区一个寂静而方便的“店”。Otto Vowinkel已在“店”中。 只是一间普通的沿街房子，面积不过20平米，并无想象中“成排的吉他”。中央是他的工作台， 吉他制作的工具，模具，设备等几乎占据了房间的所有地方。一把1A正放在工作台上，墙上也都是各类木匠工具。 典型的欧洲人，Otto Vowinkel相当好客，低调而不张扬。 寒暄后便开始谈论起吉他。 说起中国他当然不陌生，去过很多次。 记得以前国内办过吉他制作夏令营好像请他去讲过课；他说成都（四川音乐学院？）也请他去讲过课；说非常喜欢上海。也常访问“吉他岛”主人Peter Fang，是Otto Vowinkel在中国的代理。 聊了几句工作台上的1A，French Polishing 刚刚完成，让我小心。话题便从1A开始。询问他是否依然亲自制作所有吉他。说他现在当然还是做琴，“我只做1A演奏会琴，每年20把，其他低端的请西班牙的Antonio Picado代工，但是是我的设计，我的工艺，我的牌子”。墙上有一支1A的面板，双音梁（琴桥后面）结构，看得出来Otto Vowinkel一直也在研究如何改良工艺做“the best guitar”。“我自己只用法国虫胶，低端琴一般只是用喷漆”。 问他价格和订货周期，说1A为5500欧元（好像不算很贵），但要等两年！ 好奇地问他，每把琴都不一样，别人如何不弹就下单，如何知道两年后的琴是否满意？“我的客户很多已经非常熟悉我的琴，声音和一致性非常好”。Otto自认为做的琴是世界上最好的。 谈论起double top和Nomex。Otto Vowinkel似乎不太喜欢，说这种结构弹起来声音“Da…da…”太冲，不灵敏，他还是喜欢纤细而灵敏的琴；另外又谈起炭纤琴弦，他也不是特别喜欢，说太过“metal”，我问道至少吉他4，5，6弦都是金属缠弦，多半都希望有金属声，但他自己还是更喜欢木头的声音。 问他是否喜欢Greg Smallman，他也不特别喜欢。说面板很薄，背板则很厚，琴很重。看得出来，Otto Vowinkel还是钟情于传统西班牙工艺和西班牙声音。 说起巴西Rosewood和印度Rosewood，前者比后者稀有很多，因为已经禁止出口。音色上是否有区别。他得回答是毫无区别，说根本听不出来。问题在于两者得花纹不同，他拿起旁边一把琴让我们看背面。“有些人特别喜欢巴西Rosewood的花纹”，“但是我自己有足够多的巴西Rosewood，够我一辈子用了！”。 谈起杨雪菲。 说在英国见过杨，算熟悉的。我说技术上她可能比日本的村治更好，只是村治有强大的包装和营销团队在支持。Otto Vowinkel也认为缺乏商业支持当然很难发展。 聊起她的太太Ester Steenbergen。依然是阿姆斯特丹Trio组中的活跃吉他演奏家。“Ester弹过一段时间的独奏，但是她发现一个人旅行演奏实在是无聊，后来她发现还是弹重奏或合奏有意思，便一直在包括Amsterdam Trio中演奏合奏。” 我赞扬说他和太太是“ Perfect match”。 Otto Vowinkel说他自己确实已经不太弹琴，只是做制琴师。并且他还在阿姆斯特丹组织吉他音乐会。顺手拿起一份2010／2011年演出季的节目单， 有Roland Dyens, Lukasz Kuropaczewski和他太太Ester Steenbergen领衔演出，Otto Vowinkel是赞助商。 说Peter Fang四月份来过荷兰，给我看他的iPod拍的Peter照片，还有一同访问西班牙Antonio Picado的照片。安东尼已经是老头子了，照片上还相当精神。 说起吉他电声拾音的问题。他认为首先吉他演奏都应当在较小的场合进行，最多不能超过400人的厅，他还是认为原声较好。 说到中国的制琴师。他说不是特别熟悉，好像记得一个叫方仁俊。 问是否认识Denny Ye （当然是叶登民教授），Otto说听说过的。我顺便介绍了最近在上海的吉他音乐会，说下半年还有LAGQ的William Kanengiser要来演出。 又聊了会LAGQ，Scott, Andrew等。 只要是和吉他相关，Otto便十分有兴致。 谈话之间已经是一个半小时过去了，不想太多打扰Otto的工作，我也准备起身告辞了。问是否介意给他拍些照片？“没有问题！” 我用5D MarkII 给他拍了不少照片。在工作台前的灯光照耀下，Otto 显得非常沉稳而睿智。本以为他应当在和我差不多年龄四十来岁，一问才知道Otto Vowinkel已经五十多岁了，真看不出来。说自己住处离开工作间只是几分钟，非常方便。 “今天天太热，我其实也不太想工作太久”。 坚持要送我小礼物，是他太太Esther弹的巴赫作品CD，仔细一看是用五度低音吉他Fifth-bass guitar演奏的， 调弦为A D G c e a，是巴赫的1007，1008，1009。付钱给他却不收，说“next time”！问我是否一直弹琴，我说虽然忙，但是还是每天弹一会儿，说“keep practicing”. “Sure I will.” 我说。 邀请他方便的时候如果来上海的话，一定联系，并感谢他的热情接待。 出门前问他阿姆斯特丹是否附近有乐谱书店，想去看看。 Otto便推荐去音乐厅附近的一家 Broekmans & Van Poppel书店，仔细告诉我方向（我其实已经知道大概位置了），真是热情而仔细的人！ 友好的Otto Vowinkel站在自家门口目送，我在远处拍了好几张 － 他和他的吉他作坊。 制琴师的灵魂在他制作的每一把琴中，他的作坊就是他的世界，断然他不屑让他的世界沦为售卖一般货色的“店”的！－ 我终于理解了。 访问Otto Vowinkel就此告个段落。只是时间有限，却没有来得及弹他的1A，另一个原因也是眼高手低，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曲子。心想下次去的话一定要弹，如果好的话， 或者订一把1A？Next time！ 一路上脑子里时时出现在荷兰旅游手册上常常看到的一句广告语 － “低调的奢华”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附记：家族的事业 － 阿姆斯特丹的 Broekmans & Van Poppel书店 离开Otto Vowinkel的作坊已是11点半多，便立刻向音乐厅出发。 一路上路过市立剧场，荷兰Casino，冯德尔公园，来到梵高美术馆。门票十来欧元，队列很长。排了一会便不太耐烦，中午天气很热，罢了。 到音乐厅附近找到了Broekmans & Van Poppel书店。 问收银台小姐，哪里找吉他谱。收银台小姐朝膝盖下的书架一指“这里便是！” 蹲下来看，原来所有乐谱不是竖立摆放，而是一摞一摞平放，也算是A-Z 排列。怕影响她， 便拿起一摞到旁边细细翻看。却不见标价，问何故。说“你到条码扫描器下自己扫”。才注意到确有好几个在旁边。 乐谱巨贵！ 随便拿了Andrew York 的Sunburst，只有两页乐谱，6.5欧元！ 再看Intro to Sunburst, 也是6.5欧元！回想还是论坛里，琴友互相交流，海量乐谱。还是中国好！ 乐谱还是不少，多为从美国，德国，南美，日本等进口的，问何故。说荷兰小国，相信舶来品，一样是外国的好。看来崇洋媚外不是中国人的专利啊。 不过动辄60-90欧元一本的乐谱让我也立刻打消了买乐谱的念头。 和收银小姐聊天间，发现她对乐谱位置等特别熟悉，便悄悄问“您是店主么？”回答说“almost yes”，我顿生兴趣，问为什么是almost? 小姐指指内侧一位高大威猛的先生，说“他才almost是！”。 （我便瞎猜她定是那位先生的未婚妻了。） 更令我惊奇的是，小姐说这家店已经有超过100年的历史了！ 原来这位“高大威猛”先生的上一代，他的爸爸和几个叔叔在1906年合力把这家店面买下来， 之后经历一战，二战，冷战，一个世纪的风云变幻，一直经营到现在。 真不容易！ 可以想象，这几位老先生如果健在也是耄髰之年了，当然要将这个家族产业传到下一代 － 便是这位“威猛先生”，和他的几个堂兄弟了。 楼上是CD和音像制品。也是巨贵！ 草草翻了下，很多国内盗版都有，当然还有更多是国内比较少见的。 在Broekmans & Van Poppel书店大概待了半个多小时。也注意了下来书店的顾客，多为成年人，年长者不少。 没有小孩。 回想国内书店／乐谱店多为家长培小孩子来买，有几个家长自己真正热爱音乐，弹奏音乐呢？ 窃喜至少我不是这些家长之一 － 我女儿弹钢琴，但我弹吉他。 离开Broekmans & Van Poppel书店已是下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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